第十六章 重逢 (3)


小说:凤唳于台   作者:闲者余人   类别:传统武侠   加入书签   【章节错误/点此举报】   【更新慢了/点此举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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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石小川惊叫起来,用手点指,想要招呼众人观看,这时候一道身影从他身旁一掠而过,朝小岛荡了过去。只看他使出的轻功身法,石小川便认得,这个人正是穆枫。再看岛上那个铁面人,招了招手,似乎在示意穆枫跟上来,猛地转身,黑袍扬起,去势飞快,跳上身后的山路,往山崖上飞奔而去,就见他在乱石当中,左一转,右一转,眼看着要消失不见。
  石小川想也不想,飞身跳下快船,跳上小岛,跟在穆枫后面,追了上去,身后面传来麻四宝的喊声,“两位爷小心了”。石小川虽是武功内力大有长进,与穆枫相比,到底差得甚远,更兼山石奇突,难觅路径,又遭暴雨,泥泞湿漉,稍不留意便会摔倒,虽是发力追赶,却是越拉越远。他仰头观看,看到铁面人已经快到崖顶,穆枫似乎着急起来,伸手掌在石壁上一拍,身子借力直蹿上去,去势将尽,又是一掌拍出,就这么连拍得几掌,堪堪追到了铁面人的身后。他的身子跳到半空,伸手去抓那铁面人的肩头,铁面人早有预料,肩头一沉,穆枫就抓了个空。
  他人在半空,既是抓握不到,身形往下疾坠。好个穆枫,大喝一声,手臂陡然往前伸了一大截,抓住了铁面人的黑袍。铁面人也是应变得快,解开了黑袍,往后一甩,跳上山崖,,可就是这么一抓之际,穆枫已经借力使力,身子弹起,脚尖轻点,跟着跃上山崖。两个人俱都消失不见,只有那件黑袍轻飘飘落下,被风吹得翻滚,如同有了生命一般。
  等石小川奔上山崖,看到山崖上面伸展出去一片平地,依着山势筑的有一排石屋,铁面人和穆枫两个一前一后奔入石屋。石小川急忙跟了过去,到了石屋跟前,看到屋门大开,墙壁上面燃着火把,火光熊熊,照得明亮。
  他一边往里走,一边喊着,“师父”,无人应答,只见到这一排的石屋彼此贯通,由一扇门便进到另一间,再往里走,又是一间,呼呼的风声穿堂而过,吹过石壁上的火把,将火光吹得闪烁不定。石小川脚步匆匆,穿堂过室,不及细看,等明白过来,才发现自己又绕回到了原地。
  他心中迷惑,扬声大喊,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石屋里回荡,不由得焦急起来。就在这个时候,他看到对面的石屋里一条人影一闪而过。他急忙快步蹿了过去,恰好看到穆枫驻足而立,若有所思。石小川心中一喜,喊了声“师父”,奔上前去。穆枫听到他喊,回头来看,突然脚下的石板滑动,地面现出个洞口,他的身子直坠而入。
  石小川大惊失色,飞扑过去,想要拉住他,却是迟了一步,石板复又滑动回来,封住了洞口。石小川趴在地上,运气于掌,连着击了四五下石板,却是坚硬无比,难以动得分毫。他将嘴唇贴近石板,大声喊叫,隐约听得有声音传出来,伏耳于石板之上,听到穆枫在石板下面沉声说道:“小川,你不必担心。我与此地的主人有旧,他应该不会为难于我。我且在这里休息片刻。”
  石小川听他声音镇定自若,神志稍定,喊道:“师父,我去找人来救你。”他拔腿就跑,这一回却甚是顺遂,跑出了石屋,奔下山崖,朝快船的方向奔了过去,可是等他到了船上,上上下下找了个遍,发现麻四宝和那一群兵丁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,一个人都没找到。
  他站立船头,满心疑惑,复又想到,只有找到铁面人,才能救得了穆枫,便跳下船,又往山崖上奔去。这座山并不算高,却是峰回路转,颇为陡峭。他心慌意乱,不知不觉走岔了路,在里面转悠了半天,此时风雨加急,电闪雷鸣,越发看不清前面的山路。他跌跌撞撞摸索而行,看到一个山洞,赶忙跑过去,站在洞口,看到里面漆黑如墨,不知道会藏得有什么东西。他正在犹豫,一道闪电划过天际,耀眼有如白昼。
  借着闪电的光芒,石小川看得清楚,这山洞并不深,地上摆放着一个蒲团,想必是有人曾在此歇息。他走进洞里,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,这时候他看得清楚,山洞的石壁上刻得有图形,只是闪电乍生即灭,究竟是什么图形,却是看不得分明。
  他坐在蒲团之上,定神休息了片刻,这才发觉浑身湿透,阵阵寒意袭来。他盘腿而坐,凝神于心,潜运内力,一会功夫出神入定,浑忘了天地物我,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真气流转全身,将寒意尽皆驱除,等他再睁开眼,这才发觉风雨止歇,浓云散去,天空中出现一轮满月,月光清冷,将天地染上一层银辉。
  石小川站起身来,借着月光,仔细察看石壁上的图形,原来是有人在石壁上刻的有几幅画,虽是刻工草草,却能看出个究竟。头一幅画上刻的是一个将军顶盔掼甲,带着一群部下出征,大杀四方,战事颇急,只见敌军蜂拥而至,一时之间箭矢如雨,他的部下死伤颇众。这位将军显见得骁勇善战,跃马在前,挥舞长枪,将敌将挑于马下,驱赶着敌军四散奔逃。
  第二幅画是将军得胜还朝,只见彩旗飘扬,军容严整,那位将军换上了文官的装束,纵马徐行,迎面是前来迎接的朝中文武官员,为首一人头戴旒冕,衣着华丽,站在文武官员的前面,有如鹤立鸡群,看样子是那位将军劳苦功高,以至于皇帝亲自出迎,想见的当日里那位将军是何等的权倾天下、光彩荣耀。
  可是到了第三幅画,画风陡然一变,画的是朝廷中的情形,不知什么缘故,那位将军被人剥去了官服,由几个差役押着,送入牢中。朝堂之上,皇帝正在拍案大怒,身边有几位文官聚在一侧,一边手指着将军的去向,一边对皇帝禀告,看其情形,想必是正在御前告发将军的罪状。作画之人显见得对这几个文官甚是憎恨,用力颇多,把他们皆都画得尖嘴猴腮、獐眉鼠目,一眼望之就不是好人。亏得另一侧另有几个文官匍匐在地,据理力争,才终于救得将军一条性命。
  在第四幅画里,将军被贬到一个小岛之上,身披枷锁,站立岛上,四顾茫然,触目所及,只见岛上山石奇突,天空中飘落茫茫白雪,将军孓然一人,仰天长叹,神情毅然,石小川似乎都能够感受到他一股悲愤之情从这石壁上跃然而出,不由得心想:这位将军必是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冤枉,如果是我,怕也会如他这般伤心愤怒。他既是与画中的将军感同身受,免不得担心这位将军被遗弃于孤岛之上,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  等他看到第五幅画,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,只见那幅画中高居中央的是两只奇鸟,生得鸡头燕颔,蛇颈龟背,下面拖着五彩的鱼尾,左右盘旋于半空之中。在这两只奇鸟的周围,又有百鸟聚集,如臣僚一般,簇拥在旁。群鸟的下面,那位将军盘腿坐于一个山洞里面,闭目垂首,神态平静,似乎已然大彻大悟。在这幅画的左边,还能看到有渔民尾随着百鸟,驾船驶近小岛,有的手指着天空中的奇鸟,欢喜赞叹,有的跪伏在船头,顶礼膜拜。
  石小川再往后看,石壁肃然,再没有了别的画。他又转头回来,看着最后一幅画,愣愣地发呆,心想:那两只奇鸟是凤凰吗?为什么世人都说没有凤凰,偏只有我爹深信不疑,非要找到凤凰呢?画上的那位将军又究竟是谁?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?
  他只顾想着自己的心事,浑没留意身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,静静地立于其后,一言不发。过了半晌,那个人突然开口问道:“你想知道画中之人后来怎么样了吗?”石小川一惊,猛地回头,看到山洞外面赫然站立着那个铁面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