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章祸不单行


小说:继母情深   作者:满元   类别:历史穿越   加入书签   【章节错误/点此举报】   【更新慢了/点此举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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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父亲去世半年后,姥爷也病了,祸不单行啊!他为早逝的爱婿,为失踪的爱子,为年轻守寡的爱女伤心。由于悲伤过度,他经常头痛、头晕,耳鸣,耳朵里好像刮风一样,慢慢听不清别人说话,后来耳朵完全聋了。他不愿与人交谈,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。姥爷年少的时候父母双亡,年轻的时候拉扯弟弟妹妹,中年又抚养弟弟妹妹的的孤儿们,老年儿子失踪孤苦无依。为儿子老两口牵肠挂肚,伤心垂泪。受牵连受冤枉,受折磨被吊打,被拘留。
  秋生从宪兵队逃跑的第二天,宪兵队就到姥爷家搜查,没有搜到人,也没有查到任何可疑的东西。他们无理地把姥爷抓走了。宪兵队审讯室阴森恐怖,墙上挂着各种刑具,宪兵凶神恶煞地问姥爷:“看见这是什么地方吗?这些刑具都是‘伺候’人的。有人告密,你儿子私通八路,你把他交出来,或者说出他的下落,就把你放了。”儿子做的是地下工作,他对机密守口如瓶,老人哪儿知道他的去向啊!姥爷说:“我真不知道。”宪兵说:“不识相?尝一尝皮鞭的滋味!”说完,抡起鞭子就抽,然后接着审问:“他给八路军搞运输,八路军的枪支藏在什么地方?”老爷说:“我家你们不是搜查过吗?我啥事都不知道啊!”宪兵说:“交不出儿子,老子顶着,跑得了和尚,跑不了庙。不掏钱的房子住几天吧!”姥爷被他们拘留了。
  解放了,新政权村公所把姥姥抓起来,说:“你儿子是汉奸特务。他从宪兵队逃跑啦?有那么好的身手吗?宪兵队戒备森严,岗哨密布,该不是他变节,当了特务,领了任务,才被放出来的吧?”姥姥说:“他当特务谁是证明?他变节出卖谁了?我儿子救过武工队马队长的命。”一提马队长,村公所的人马上说:“你让马队长给我们来个公函,马上把你当军属!”是啊,马队长在哪儿?
  他们梦想着哪一天马队长突然光临,证明儿子的清白,证明儿子为八路军出过力,流过血,冒过生命危险。盼星星盼月亮,可是马队长没有光顾他们的茅庐,转战到别的地方,听说升迁当大官啦。
  其实秋生为武工队干事,刘三最清楚。刘三因为耍流氓,被秋生“修理”一顿之后,一直怀恨在心。当他偶尔看见秋生在药店买治疗外伤的药,然后多次跟踪盯梢。知道秋生为武工队、八路军买药,他跑到宪兵队告密。刘三就是始作俑者。刘三如果到村公所为秋生做个证明,姥姥姥爷也不至于被敌我双方吊打拷问。可是刘三告密时候就想置秋生于死地,现在更想落井下石。再说,如果刘三说出事实真相,那是不打自招,承认自己到宪兵队告密,自己就是汉奸呀!
  在村公所被被打之后,姥姥得了一种怪病。每天只能喝水,不能吃饭,肚子胀的像鼓一样,肚皮发亮,敲一敲,咚咚响。找来中医给看病,医生说:“这病叫气鼓,生大气得的,吃药按摩也许管用。”后来找到一位七十岁的著名中医,他尤以按摩为一绝。每隔一天来按摩一次,他的方法很特殊,用脚不用手。用一只脚在姥姥身上踩,先是让姥姥仰面朝天,医生从头到脚踩个遍。然后让俯卧,再从头到脚踩个遍,家属看得提心吊胆,一脚踩重不就完了么?可是名医站在床上,有轻有重有节奏地踩着。医生说:“生了大气,全身气滞,必须加大力度按摩。”按摩一个多月,姥姥的病渐渐好了。
  生气是万病之源,一连串的打击, 姥爷得了绝症---食道癌。母亲四处求医,凡是在本地有名气的中西医都求过,姥爷药吃不少,不见效果,吃饭由不顺当,到每吃一口都噎得慌。人也痩得皮包骨头。母亲劝慰姥爷:“饭能压住病,吃一口多一份力气。”母亲做山药糊、藕粉糊,云片糊一勺一勺地喂。只要听说有偏方能治病,她就不惜钱力托人去买。尽管母亲精心侍奉,姥爷体力渐渐衰竭,几度昏迷。在众人呼唤声中他仿佛听到儿子的声音,他微微睁开眼睛,迷离的目光看见伏在他身边的秋生。秋生泪流满面看着弥留之际的老父泣不成声地说:“儿子对不起你,没能在膝前行孝,国共拉锯式地征战,我做地下工作,东躲西藏,我枉为七尺男儿。”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头碰地咚咚响。然后跪匐向前,拉住老爹枯干的手。姥爷声音微弱地说:“秋生,秋生。”他眼角溢出泪水,多少次倚门望儿归,多少次夜里梦儿回,只看了一眼,只说了两个字,老人再也无力睁开他的眼睛,瞑目了。母亲看着老父咽气,哭得死去活来。
  以往母亲每次回娘家,姥爷都变着花样给做可口的饭菜,讲故事说笑话。他给大外孙女起外号“小瘦猴”,因为她长得瘦;给我起外号“小胖墩”,因为我长得又白又胖。我们高高兴兴玩一天,母亲洗衣服做针线忙一天。下半晌我们要走了,姥爷抱着我,母亲领着姐姐,姥爷心里酸楚:女儿年纪轻轻就守寡,孤苦伶仃。他一路极力说着宽慰的话,把我们送到村口,母亲频频说:“回去吧。”姥爷站定在村口,望着我们的背影,我们也频频回头,直到拐弯看不见我们了,姥爷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回家。
  姥爷临死见到他的儿子,众人疑惑,秋生如同天降,他做地下工作,行踪不定,两年没有回家了。但是他经常挂牵老爹老娘,托人打听,这次是朋友给捎的信儿。他星夜赶回家才得以见老爹最后一面。他的许多朋友来看望过姥爷,其中有几位是他的拜把兄弟,能量不小。姥爷去世后搭了很大的灵棚,挽幛挂满灵棚内外,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,鼓乐班子轮番吹奏,丧事办得隆重。停灵七天,起灵时披麻戴孝的跪了半条街,长长的送葬队伍哭声一片,送别一生勤劳善良济世救人的老人。丧事完毕,秋生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。
  秋生两口子刚结婚几年关系挺好,后来秋生为了救马队长,为了给八路军秘密运送急需物资,经常半夜出没,妻子路氏问起,秋生为了保守秘密,只好搪塞支吾,时间长了路氏起了疑心,秋生只好说出救马队长一事,后来听从马队长的指示为八路军办事。路氏说:“那姓马的把你引领到什么路上?你着迷啦,老婆孩子不顾,家也不要了。”秋生答应:“今后我多照顾家。”
  路氏带着儿子,跟公公婆婆一起生活。每日忙碌洗衣服做饭干家务,教孩子认字念书。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,忽灵灵的大眼睛聪明可爱。孩子活泼好动,一说学习马上静下来,对念书很有兴趣。路氏对教孩子学习非常上心,她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。公公婆婆体贴儿媳妇,痛爱孙子,尽管生活拮据,逢年过节总要给媳妇、孙子买件衣服,送个红包。孩子五六岁很懂事,晚上看见她妈妈想心事,默默流泪,他马上用小手给她擦眼泪,逗她开心,“我给你背诵百家姓,三字经,还有……”妈妈把他搂在怀里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,滴滴答答落下来,路氏凄苦无奈独守空房,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啊!
  春天一日孩子突然发烧流鼻涕,路氏让孩子多喝水,过了两天症状没有减轻,请医生给看看,医生说:“感冒,板蓝根熬水喝。”喝了三天板蓝根,孩子高烧不退,神智昏迷,第六天孩子抽搐,口吐白沫,一会儿就停止了呼吸。一家人伤心落泪,路氏更是抱着孩子哭得死去活来。
  孩子生病期间,家人多方打听秋生身在何处,没有结果。孩子一死,路氏的希望完全破灭了。姥爷去世时候,秋生回来奔丧,又是来去匆匆,只对妻子说:“全国解放,我的身份就公开啦,你是革命家属。”
  为了让路氏尽快从丧子的悲痛中解脱出来,姥姥和路氏商量,领养了一个两岁的小女孩。姥姥给女孩起名叫路琴。路琴小模样长得不错,讨人喜欢,路氏每天照顾小孩,多了忙碌,少了空虚。一晃三年过去了,三十多岁的路氏守“活寡”好几年了,不明就里的人说三道四。她想到自己未来的日子,总不能等一辈子吧!她筹谋好了,不动声色准备半年。一天夜里她悄无声息地离家出走了!第二天姥姥发现路氏和路琴不知去向。再看看箱子柜子,不仅把她自己的东西全部拿走,就连姥姥的布匹、寿衣料子、值钱的细软都席卷一空。姥姥深感意外,真是当头一棒。
  姥姥高看儿媳妇,把对儿子的爱全部倾注在媳妇身上。婆婆对媳妇的称呼一般是:丈夫的名字再加上“家的”,像“秋生家的”,“秋生屋里的”。有了小孩,称呼改成:孩子的名字加上“的娘”像“路琴的娘”。姥姥一直对媳妇用“路姑娘”,姓表示对媳妇的尊重,“姑娘”表示亲切。姥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,对媳妇称呼的讲究可见对她的器重。对领养的孙女路琴,姥姥也视如掌上明珠,走亲戚赶庙会领着抱着,自豪地说:“看看我这个漂亮的孙女!”
  姥姥满腔热爱、至诚亲情被浇了个透心凉。好多天她转不过神来,心想:不可能啊,不会呀。后来姥姥多方打听,了解到路氏的姐姐家住矿区,她邀一位邻居老太作伴,坐运煤的小火车、坐牛车、步行,一路打听,找到路氏姐姐家。姥姥询问路氏下落,她姐姐说:“她嫁给乡下一个教书先生了,一年前谈的对象,你放心吧。”姥姥说:“我想见见她,让她把寿衣还给我。”她姐说:“人你就别见了,东西她卖啦,找不回来了。”姥姥:“路琴呢?”回答:“路琴不是你家的根,那是领来捡来路边的孩子。”姥姥颠簸几十里,人没有见着,物没有要回,听了几句冷冰冰的话,喝了一碗水就被打发啦,姥姥难过地痛哭流涕。
  母亲一年内失去父亲和丈夫两位亲人,不知弟弟死活,弟媳再嫁……一连串巨大的打击使她精神几近崩溃。母亲哀伤发愁,可是她想:“我不能倒下,我如果有个三长两短,谁来侍奉老娘?谁给她养老送终?谁拉扯我的孩子们长大成人?”强烈的责任心和深深的母爱支撑着母亲顽强地活着,顽强地劳作,顽强地一次次与命运抗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