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不用抬头，顾凉汐也知道是他。
他的眸子淡淡的，眼睛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璀璨。
“你哭了？”看见顾凉汐脸上带有隐隐约约风干的泪痕，鹿晗好看的眉头微皱了起来。
“没有。”
鹿晗的眉头皱得更深：“那你脸上为什么会有泪痕？”
“……鹿晗，可不可以不要管我？”
鹿晗听到她这话一愣，闪烁着眼睛看她。
她这话，竟带有一丝乞求的味道。
蜷缩在鹿晗影子下的顾凉汐垂下脑袋，不让鹿晗看见自己又突然有些微红的眼眶。
“鹿晗……为什么每次我这么狼狈的时候，你都会看到？”
她咬着唇含着泪说完。
“所以，顾凉汐，你讨厌我吗？”
鹿晗在顾凉汐身旁坐下，柔柔地在她耳边问。她含着泪看向鹿晗。
“……”顾凉汐一边抹着自己蓄势待发的泪水，一边无措地看着靠得如此之近的鹿晗，不知如何回答。
讨厌他吗？
连顾凉汐都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。
“我讨厌你。”鹿晗的语气不重，但却把顾凉汐的心磕得生疼。
她只能用笑容来掩饰心中的酸楚。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你一直都讨厌我。是因为安颖儿。”
“……这只是一部分原因。” 鹿晗的话让顾凉汐暗暗吃惊，从来，从来她都以为，鹿晗讨厌她的原因仅为她针对安颖儿。在鹿晗眼里的她，很蛮横，很恶毒，所以有了她的对比，鹿晗眼中的安颖儿会显得更加美好圣洁。鹿晗越是对安颖儿喜欢，就越是对顾凉汐讨厌。
“我最讨厌你的要强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顾凉汐看着鹿晗堪称完美的侧颜，问。随及想到了朴灿烈的话，淡淡垂下眉，冷笑。
【我当初唯一的愿望，就是希望她可以不那么要强。】
“因为我的要强，让你想到安流年了吗？看到我你觉得很愧疚？”
“ ……是谁告诉你的？朴灿烈？或是邵雪？“鹿晗惊诧地问。
“你不要管是谁告诉我的。你只要告诉我，你对安流年，感到愧疚吗？”
鹿晗咬着牙，清澈的双眸掀起了一丝又一丝的涟漪：“自然愧疚。”
“……她喜欢了你那么久，也就只能换取你的一丝愧疚了。”顾凉汐的内心波涛汹涌，对于安流年，她有太多感同身受亦有太多感触。
落花有意流水无情。
这亦是爱情的苦处。
鹿晗动动唇，欲说什么，最终低下了头。
“那我呢？鹿晗，你对我有没有愧疚？”
“ ……有。”鹿晗沉默了一会儿，回答。
顾凉汐笑了笑，眼泪早已被风吹干：“有就好。”
“其实我根本不明白，你为什么偏要那样对颖儿呢？她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女孩。”
“鹿晗，你认为她好是因为你只看到了她的好。”顾凉汐的眼里透出难以抑制的悲伤，“我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了，只能看到喜欢的人的好……就连事情原本的真相都忽略……”
鹿晗是这样，现在连苏苡也是这样，蒙蔽了是非，偏袒自己喜欢的人而盲目去指责她。
顾凉汐的手机铃打破了她和鹿晗生平第一次平心静气的谈话，顾凉汐看着来电人，克制好自己的鼻音接通了电话。
“喂，灿烈啊……”
“小汐？你们去哪儿了？邵雪打电话说查寝了你和苏苡还没回来。你该不会是自己回家去住了吧？”电话那边传来朴灿烈略微焦急的声音。
“没有啊......苏苡交了男朋友，说好今天请我吃饭，所以现在还没回去。”
“那你快点回来啊，不然宿舍就关门了 。”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顾凉汐挂了电话，既然都查寝了就不要麻烦朴灿烈出来接自己了。
往旁边一看，鹿晗不知何时已经走了，空荡荡的街道此时只剩下她一个人。
叹了口气，独自一人朝学校的方向走去。
回到宿舍时已经十点半了 。
邵雪的床头还亮着一盏装扮绚烂的小台灯。
邵雪坐在床头看着书，听见开门声，她把书放了下来，侧身转头。
“邵雪？怎么还没睡？”顾凉汐看着醒着的邵雪，有些吃惊。
“我等你们呢，你们没回来我不放心，睡不着。”齐刘海下邵雪的脸显得无比乖巧，露出真挚的笑容，小巧的短发让她的面容显得更加可爱。
怎么说呢，顾凉汐开始对这个机灵的小姑娘有好感了。
“抱歉没跟你说，今天苏苡的男朋友请我吃饭，所以回来迟了点。”
“没关系的。”邵雪一笑，“你放心，我已经帮你们应付好查寝了。对了，苏苡呢？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？”
“......她可能，住在她男朋友家了吧。”顾凉汐不禁有些担心，毕竟林延不是什么好人，万一对苏苡做出些什么过格的事那就糟了。苏苡这么死心塌地的，为了他可以和自己这么多年的姐妹绝交，可林延那种人不见得会领情。
“哦……”邵雪点点头，“那凉汐你去洗澡吧，我等你。”
“不用，你睡吧，已经够麻烦你的了。”
“不麻烦。凉汐，其实我也想和你成为很要好的朋友，就像你和苏苡那样。你知道吗？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们。”床头上的小台灯在邵雪严肃认真的眼睛里盖上了一层迷雾。
羡慕她和苏苡的关系吗？怎么说，她是该高兴，还是该难过呢？
“我们同样都是富家小姐，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这种感受。真心的朋友，没有几个。流年死了以后，我很无助，像流年这样真心的朋友对我来说已经不好找了。所以，我真的希望能和你做好朋友，可以吗？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顾凉汐不假思索地答应道。
或许，她们同是天涯沦落人，能互相理解关心对方呢。何况……自己已经失去苏苡一个好姐妹了，身边除了朴灿烈，就真的没有人可以关心她了。
“谢谢。”邵雪笑逐颜开。
睡觉前，顾凉汐躺在床上，想了很多。包括和苏苡的吵吵闹闹，苏苡的好，苏苡对她的包容和关心，连带着今天的事情，一遍一遍在她脑子里回放，让她碾转反侧，睡意全无。
【我就是说了几句话，惹顾小姐不高兴了，她就…… 】
【小汐……如果你可以和林延道歉的话，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……我们还是好闺密…… 】
【都是我的错，是我不该跟凉汐顶嘴的，惹得凉汐一生气，就…… 】
【顾凉汐，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，我不敢保证，我不会打女人。】
多好的梗啊，被人重复运用多次，只有她顾凉汐是傻瓜，每一次都成了受害者。
顾凉汐真是个傻瓜。
捍卫不了自己的爱情，现在连友情都支离破碎。
真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