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64
躺在消毒水弥漫的病房内的顾凉汐，额头上渐渐浮现了密密麻麻的冷汗。
她紧蹙着眉，梦魇里的自己告诉她不要醒来。可意识却不如她愿，渐渐地愈变清晰。
她睫毛狠狠地一颤，接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，映入眼帘的是病房的纯白天花板。
“小汐醒了？！”
坐在顾凉汐身旁惊呼的竟是夏玟。
夏玟脸上快要挂不住的黑眼圈，和她那惊喜又释怀的笑容，让顾凉汐觉得虚伪又恶心。
为什么她们总是要装？
为什么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在装？
好玩么？不累么？
就连她顾凉汐也不例外，都在装。
所以她唾弃自己，恶心自己，就像恶心那些人一样。
顾凉汐睥睨了眼夏玟以后，面无表情地把目光移向了窗外还蒙蒙亮的天空，眼底瞬变忧伤。
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脸颊的肿胀以及腹部的绞痛，心里的怒意和恨意开始膨胀。
【为什么…我还没死……老天，你觉得……像我这样的女人，难道命不该绝吗？】
早已在身旁默默看着她的吴泽旭深叹了一口气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变得有些湿润。
是他太放纵孩子，才导致顾凉汐受了这样不堪的侮辱，这么严重的伤……还有吴世勋，若不是因为他曾经的不闻不问，又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？
归根结底，都是他的错。
“让小汐好好休息，我们先出去吧。”
吴泽旭对着夏玟说道，眼睛却一直看着不吭声的顾凉汐，她不成样子的脸颊更是让他感到愤怒又自责。
夏玟本因顾凉汐的不理不睬而有些尴尬，听到吴泽旭这么说也是急忙点了点头。
“那我回去做些清淡的带来给小汐吃吧。”
顾凉汐听到这话，烦躁地闭上了眼睛。一句“赶紧滚”就快要蹦出喉咙，可又被她硬生生给咽了回去。
吴泽旭担忧地看了几眼神色很不好看的顾凉汐，说了一句“好好休息”后，转身，同夏玟一起离开了病房。
门被掩上的那瞬间，顾凉汐垂眸，开始在这难得的宁静下平复心情。
轻轻抚上自己的脸，有一种又麻又痛的感觉。
还记得柳川街那次，她心里暗自发过誓，一定要把安颖儿给她的那一巴掌千倍万倍地讨回来。
可，现在，她非但没有讨回来，而且还被千倍万倍地侮辱了一番。
这是她想要的吗？
曾经的她想得到鹿晗的爱，甚至于付出一切也不足惜。
现在她得到了鹿晗的爱，却失去了一切，连同爱鹿晗的勇气，也一并失去了。
是这样的吗？
她顾凉汐想要的，是这样的吗？
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开心，一点儿都不幸福？
顾凉汐颤抖着移开的手，在空中紧攥成拳。
【想回到最初的那个自己，却奈何早已万劫不复。】
-
吴泽旭走出病房，看见悠闲自在地坐在长椅上的吴世勋，皱了皱眉。
“世勋，你就在这照顾好你姐姐……就当我拜托你了。”过了一会儿，吴泽旭的眉头稍微舒展开，语气也放柔了说道。
“那你呢？”吴世勋睨了眼吴泽旭，冷笑一声问道。
“世勋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……”夏玟刚要上前斥责吴世勋，却被吴泽旭拦在了身后。
“…我还要去探望另一个病人……”
吴世勋眯了眯狭长的眼睛，目光渐变深邃。
“那你去吧。我爱待在这就待在这，我就是不待在这，有医生在，她也死不了。”
“……”
吴泽旭看着他淡漠的模样，终是摇摇头，叹了一口气，无奈地离开了。
他的背影尽显落寞。
对于吴世勋这副故意疏离他的冷血模样，这么多年来，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“你呀，对你爸好点，他也不容易。”
夏玟一边看着吴泽旭头也不回的背影，一边柔声数落着吴世勋。
“呵，妈，何必装呢？其实，你也很讨厌那个叫顾凉汐的女人，不是么？”吴世勋嗤笑了一声，顾左右而言他。
“你这孩子，胡说…什么呢……”夏玟的声音越来越细，显得越来越没有底气。
“那我讨厌她，又能怎么办呢……”
夏玟撇下这句像是在问吴世勋，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话，满腹惆怅地离开了。
吴世勋只是沉默。
良久，他低头，玩弄着自己套在中指上的戒指，眼底转瞬落寞。
忽然，一个身影停留在了他的面前。
他抬头，看清了来者的容貌，黑眸里透出了 冰魄的寒芒。
大汗淋漓的边伯贤停在那瞥了眼吴世勋后，毫不犹豫地往他身后的病房冲去。
吴世勋蓦地站起，拉住边伯贤的手，将他扯了回来。
边伯贤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后才站稳。他眼底愤怒的幽光直射向吴世勋。
“松开。”
“她现在都那样了，你还想对她做什么？”
吴世勋是第一次见到边伯贤这般火急火燎的模样。他焦急的神情，绝对不像是伪装出来的。
他是真的担心顾凉汐。
“……不要让我说第二次。”
边伯贤甩开吴世勋的手，轻喘着气，黑眸带着丝丝暴戾的冷意扫过他。
“边伯贤，我就问你，你究竟有没有一刻真正爱过沁媛？”吴世勋收回僵在半空的手，眼底分明透着骇人的寒芒，仿佛面前的人要是否认的话，他就要把他撕碎。
“没有，从来没有。”
边伯贤毫不犹豫地否认，黑眸中闪过了一丝嘲讽。他十分冷静地看着快要爆发的吴世勋，嗤之以鼻。
“别以为你包庇赵沁媛，对姜韵颜的命令阳奉阴违的事我不知道。到时暴露了，你们两个，一个都活不了。”
“……”吴世勋咬着唇隐忍着自己的怒火，紧握而布满青筋的拳头也渐渐松开来。
“那那天晚上，我家附近的巷子里，你对沁媛做的事算什么？”
“那天晚上，我喝多了。”边伯贤讽刺地笑了笑，轻轻挑眉，“我以为……她是顾凉汐。”
-
病房内。
顾凉汐蜷缩在门边的角落，双手环住膝盖，将下巴抵在膝盖上，双眼无神地听着门外二人的谈话。
听到哥哥熟悉的嗓音时，她早已顾不得身上的疼痛，拔掉针头，赤着脚踏上冰凉的地板，快步走到门前。
手抓住门把手时，她又像触电那般收了回去，垂着睫毛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忧伤。
她在犹豫。
边伯贤，哪里还是以前的边伯贤？
顾凉汐，你又在妄想什么……
她的身体无力地倚靠着门，渐渐滑落在地上……
她就悄悄蜷在那，听着他们的对话。
心却被边伯贤动人的嗓音牵至另一个对她很重要的少年身上去了。
脑海中渐渐浮现了鹿晗的身影，那个被她深深喜欢着却又深深伤害着的他的身影。
他通红的眼眶，他无措的话语，他焦急的神情，以及……他对她怜惜的亲吻……
伪装是因为不想伤害。
眼泪是因为互相珍爱。
离别是因为深藏眷恋。
顾凉汐苦涩一笑。
寒意渐渐蔓延了她整个身体，她的唇瓣开始发紫，指甲也深掐进了肉里。
可门外却清晰地传来对话声。
【那那天晚上，我家附近的巷子里，你对沁媛做的事算什么？】
【那天晚上，我喝多了。我以为……她是顾凉汐。 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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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个病人……
你们都懂……
另一个摔残了的病人……Tv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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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到底是谁救的凉汐？TU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