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惊变(5)


小说:凤唳于台   作者:闲者余人   类别:传统武侠   加入书签   【章节错误/点此举报】   【更新慢了/点此举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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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上书房西侧就是神策营的指挥所,往里走,有间小屋,穆枫用作了卧房。他走进去,一股暖洋洋的气息扑面而来,屋子中间放了一个铁盆,里面盛着的炭火烧得正旺,桌上摆着一壶酒和几碟小菜。穆枫知道,这必是赵无忌先行命人预备好的。
  赵无忌站在门口,恭声说道:“穆统领一路辛劳,请先歇息。属下去安排今晚的巡逻。”穆枫点了点头,说道:“无忌,你我兄弟多年,叫我穆枫就好。”赵无忌躬身说道:“属下领命。”
  穆枫看着合拢的房门,摇了摇头,走到桌边坐下,顿时一股深深的倦意将他紧紧地裹住。他给自己倒了杯酒,一口饮尽,又夹起一块酱干放入嘴里,强烈的辣味渗入舌头,直达脑门,他忍不住吸了口气,想起有一回国主问他,为什么如此嗜辣,当时他笑着说道:“我小时候家里穷,过冬的时候没有棉衣,就只能靠吃辣椒抵御寒冷。”
  毕竟一路奔波厮杀,没过多久,他便靠着椅子上沉沉入睡。他做了个梦,梦见自己在旷野中行走,太阳越来越近,越变越大,变成一团巨大而炙热的火球。他已经走得满头大汗,口干舌燥。突然三王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,眼中流着鲜血,身上插满了箭矢,走到穆枫面前,惨笑道:“穆枫,你骗了我!”穆枫大叫一声,苏醒过来,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,感觉天旋地转,屋子里的东西似乎都在摇晃。等到桌上的杯盘稀里哗啦掉到了地上,桌子也倾倒在地,他才意识到这一切不是梦境。
  他猛地站起身来,朝门口走,才走了几步,感觉身体软绵无力,他连运了几下内力,发觉丹田里空空如也,竟是内力全无。他这一惊非同小可,勉力走到门边,刚要伸手推门,门被人猛地拉开,赵无忌出现在门口,神色慌张,问道:“穆……穆统领,你没事吧?”穆枫心念闪动,反问道:“我能发生什么事?外面怎么了?”赵无忌的一双眼睛不停地打量着穆枫,似乎想从他脸上发现端倪,嘴里应道:“城郊发生地震,波及东关,房屋坍塌无数,死伤众多。幸好皇城坚固,只倒了几处偏室,压伤了几个太监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说道:“我担心穆统领有事,所以赶来察看。”
  穆枫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波澜,淡然说道:“方才我酒菜也没顾上吃,就睡着了,被地震惊醒以后,才发觉肚子饿得厉害。”他指了指地上翻倒狼藉的杯盘,叹道:“可惜了这桌酒菜。”赵无忌的脸色变了一变,勉强笑道:“穆统领想吃,我再让人去预备。”穆枫说了一声“不必了”,猛然往前跨了一步,就到了他近前,伸手轻轻摁在了他的心口,低声喝道:“跪下!”
  赵无忌脸色大变,眼珠转了几转,心有不甘,又终究慑于穆枫的威名,慢慢跪了下去。穆枫冷冷地说道:“你也不问我为什么让你跪下?”赵无忌已是满头大汗,犹豫再三,说道:“穆统领,我有句话想说。”穆枫森然说道:“你是想劝我与曹嵩同流合污吗?”赵无忌猛地抬头,露出惊讶的神情,说道:“属下是想劝穆统领,你我不过是一介武夫,听候差遣、翦除对头,这就算尽了我等的本分。你又何苦要卷入人家的争权夺利?谁输谁赢,关我等何事?”穆枫点了点头,淡然说道:“无忌,我一直当你是好兄弟,佩服你的武功机敏,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等能言善辩的本事。”赵无忌忍不住喊道:“你知不知道,宫里到处都在传,说三王爷图谋刺杀国主未遂,现已畏罪自裁。你……你真有能力扭转乾坤吗?到头来,还不是一枚被人拨弄的棋子。”
  穆枫如遭重击,连着退了几步,脸色变得雪白,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说道:“你说什么?三王爷怎么可能刺杀国主?田公公呢?他不是陪着三王爷去见国主的吗?他可以替王爷作证。”赵无忌依旧跪在地上,把身子挺了挺,说道:“好叫穆统领知道,田公公送完三王爷就回去睡下了,一睡不起,已经死了。太医验过,说他年老力衰,是无疾而终。”
  穆枫再也忍不住,大叫一声,一口鲜血喷了出来。赵无忌看到,顿时明白过来,再想站起来就已经迟了,穆枫飞身上前,运指如风,点中了他胸口的“檀中穴”,只是力有不逮,指力只透进去三分。赵无忌虽是动弹不得,嘴里犹自说道;“穆爷,你中了‘十香软筋散’,若是好生静养,当可无虞,可你若是强要使出内力,毒液散入五脏六腑,神仙也救不了你。”穆枫厉声断喝道:“住嘴!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,岂能是非不辨,自甘下流?你不用多说了,这一切必定都是奸相曹嵩所为。他设计陷害王爷,罪不容诛。我这就去找他!”他一脚踢开房门,走了出去,把赵无忌独自留在了屋里。赵无忌先是连运内力,想要冲开穴道,试了几下,突然感觉心灰意懒,瘫在地上怔怔地发呆。
  穆枫走到屋外,看见天上依旧是一轮明月挂在树梢,地上碎瓦狼藉,太监、宫女往来奔走,惊魂未定。他气冲冲往缭凤台走,迎面撞上一群人,擎着火把,当中一个人喊喝道:“来人,把这些宫女、太监先行押下,容后处置。”顿时便有披甲武士冲上来,呵斥连声,将惊慌奔走的太监、宫女围在当中。这些太监、宫女看到来人,都跪在了地上,不敢言语,就听那个人喝骂道:“天降灾异,国之不幸。尔等不思忖护卫国主,在这里张皇失措,该当何罪?”说话之人中气十足,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,听者无不垂首。
  穆枫听到这个声音,却是怒从心头起,竭力遏制住了,走上前去,早有披甲武士见到,想要拦阻,待认出是他,忙低首行礼,道了声“穆统领”。穆枫并不理他,越众而出,到了这群人中间,看到火把之下站立着一个人,身披朝服,体型高大,一张国字脸上蓄着胡须,浓眉紧锁,满脸的正气凛然,正是当朝丞相曹嵩。他快步走了过去,就有曹嵩身旁的几名侍卫发觉异样,抢上前来,拦住去路,喝问道:“什么人?快快止步。”穆枫也不说话,猛地跨了一大步,就到了这几个侍卫当中,伸指如钩,去抓面前一个中年侍卫的双眼,那中年侍卫也颇为警觉,惊呼一声,后退半步,就要拔刀,穆枫如影附形,跟了上去,左手在他肋下重重地一戳,右手就把他那口刀拔了出来,刀光一闪,其势如闪电奔雷,在另外几个侍卫的面前掠过,传出一阵切金断玉之声,一口寻常的长刀在他手里变得削铁如泥,将那几名侍卫的佩刀俱都斩为两段,吓得他们惊呼连声,连连后退。到这时,那中年侍卫才软软地瘫倒在地。
  只是这番施力之下,穆枫已觉得眼前一黑,险些栽倒,心知毒液渗透体内,软绵绵提不起劲来。他知道自己强用内力逼住毒液,用力越强,毒液发作越快,实无异于饮鸩止渴,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力竭,当即强提一口气,飞身而起,朝着曹嵩猛地扑了过去。
  顿时又有几名侍卫各挺刀枪上前拦阻,想要护着曹嵩退避开去,曹嵩见穆枫如虎入羊群,挡者披靡,不由大怒,伸手将挡在面前的侍卫拨开,喝道:“穆枫,你只不过是一介武夫,仗着国主的宠信,竟敢在皇城之内寻衅滋事?我是当朝丞相,你想怎样!”
  穆枫一口气提住了,更不答话,手中长刀挥动,将一个胖大的侍卫拨得提溜直转,伸手抓住他的腰带,丢了出去,压在扑上来的几名侍卫身上,几个人跌在一起,趁着这么个间隙,他脚步一滑,就到了曹嵩面前,一掌朝他头顶拍落。就在这时,从曹嵩身后闪出一个人,也是一掌挥出,啪的一声,抵住了穆枫这一掌。一股阴冷的掌力顺着掌心,直透心脉,穆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连着退了几步。他定睛观看,见这个人长得中等个头,一脸的彪悍精干,认出他是曹嵩的侄子曹雄,会使一手寒冰掌法的功夫。若在平日,穆枫自不惧他,此时遇到,却是棘手。
  曹雄对穆枫素来忌惮十分,仓促出招,方才那一掌实已使出了全身的力道,本以为不过勉强挡得一挡,哪料到竟将穆枫逼得连退几步,不由大感惊异,又怕穆枫使诈,挡住曹嵩前面,双手摆了个“起手式”,凝神以对。穆枫暗中连着提了几下内力,一股真气才到胸腹,便又沉落下去,四肢越发绵软无力,内心惊骇不已,幸亏曹雄不敢迫近,只是喝道:“穆枫,纵算有天大的事,我等去国主面前理论,你不要逞凶乱来。”穆枫点了点头,说道:“好,好,那就去国主面前理论!”说着话,他的身子往下一倒,左手一撑,身子如利箭般射了过去,右手中的长刀直削曹雄的下盘。
  曹雄见他刀势凌厉,飞身跳起,反手就是一掌,拍向他的后心,想要迫得他转攻为守,只是到底忌惮他武功厉害,这一掌的后面又留着七八个变化,心中盘算好了,他若是这样还手,我便化掌为拳,攻他左肋,他若是那样还手,我便使出连环腿,踢他的面门,总归不能让他过去。这些念头在他心里一闪而过,手上这一掌就实实在在地拍在了穆枫的背上,将穆枫打得口吐鲜血,身子轻飘飘荡了出去,好似风中的一片落叶,只是这么一来,就到了曹嵩面前。
  曹雄大吃一惊,这时也才明白过来,穆枫竟是拼着捱上他一掌,反借着这股掌力,扑向曹嵩。他再想抢步赶过去,就已经迟了,穆枫的身子重重地撞上了曹嵩,将他撞得仰面跌倒。曹嵩见穆枫势如疯虎,心里也是怯了,就地一滚,想要脱身,穆枫再也站立不住,身子一歪,栽倒在地,手中那柄长刀不偏不倚,架在了曹嵩的脖子上,到了这时,他已是面色蜡黄,呼呼地喘着粗气,自觉周身乏力,背上寒意袭来,瑟瑟发抖,只是握着刀的手却是没有丝毫松懈。
  曹嵩吓得脸色苍白,犹自强作镇定,质问道:“穆枫,你是要杀了本官吗?”穆枫觉得身上的气力在一点点地流失,怕是拖延片刻,再无力气动手,圆睁怒目,骂道:“你陷害王爷,我要替他报仇。”曹嵩原本还想挣扎,听了这话,突然大笑起来,好似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。穆枫一怔,冷冷地说道:“你以为这般故弄玄虚,我就会放过你吗?”曹嵩犹自大笑不止,少顷勉强止住,说道:“王爷死了,到底对谁有好处?穆枫,你是聪明人,这其中的道路不是一点就透嘛。”
  穆枫的脸色变得惨白,如遭雷击,身体益发颤抖,似乎浑然抵御不住阵阵袭来的寒意,终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握着刀的手渐渐松开。曹雄在一旁早已虎视眈眈,见到机会,往前一蹿,抬起一脚,就把穆枫手中的那口刀踢得脱手而出,飞得老高,他更不停步,使了一招“泰山压顶”,寒冰掌使出十成的力道,照准穆枫的头顶拍了下去。眼看着这一掌堪堪打上,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过来一样东西,嗖的一声,破空之声凌厉刺耳,直打他的尺关穴。
  曹雄一惊,赶忙撤掌闪避,那件东西打在地上,嵌入青石板当中,竟然是一枚围棋。曹雄抬头再看,见人群后面站着一个人,看不清面容,只是看到这个人的腰杆挺得笔直,心里疑惑,喝问道:“来的是什么人?”这个人轻笑一声,走上前来,火把射过来的光线在他脸上摇曳,显得阴晴不定,正是骆公公。
  曹嵩已经爬起身来,赶忙迎上前去,问道:“骆公公,国主怎么样?我等赶着进宫护驾,却被穆枫寻隙滋事,横加阻拦。”骆公公笑道:“还是曹丞相公忠体国,识得大体。国主在缭凤台安然无恙,特差我来迎接丞相。”曹嵩一指穆枫,问道:“穆枫狂悖无状,殴打大臣,该当如何处置?”骆公公朝身后招了招手,几名太监上前,抬起穆枫,往后便走。骆公公说道:“国主说了,穆枫连日操劳,心智迷乱,暂行关押,容后处置。”他见曹嵩一脸愕然,拍了拍肩膀,笑道:“老曹,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。你受的惊吓,国主自然知道,眼下该操心的事情可是不少,穆枫就先交给我吧。”曹嵩连连点头,跟着骆公公扬长而去。
  穆枫神志已是模糊,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人抬进了一间屋子。那些人将他丢在地上,便转身离去。他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,一时苏醒,一时昏迷,苏醒过来时,感觉四周万籁俱寂,身上的气力一点点流逝而去,毒液散入四肢,渐渐失去了知觉,只是他已顾不得这些,内心深处觉得一股悲愤难以抑制,一阵激怒涌上心头,吐了口血,又昏迷过去。昏睡当中,他突然惊醒,感觉身边站着一个人。这个人低头看着他,沉默了半晌,叹道:“你这又是何苦?能不能救得了你,只能看你的造化了。”这个时候穆枫不仅身受“十香软筋散”的毒性,此前所受寒冰掌也发作起来,忍不住地浑身直打寒颤,牙关咬得格格直响。
  那个人俯下身来,掏出一根竹管,撬开穆枫的牙齿,将一样东西灌入他口中。那东西入口粘稠,顺着咽喉滑下,所到之处,生出一阵热乎乎的感觉,甚是好受,不知不觉他又昏睡过去。等他再次苏醒过来,寒意大退,四肢也恢复了知觉,只是酸痛难耐。他知道,是有人给他喂服了解药,只是重伤之余,想要恢复元气,至少要调养一年半载。他听见脚旁有人哭泣的声音,勉力抬头去看,竟然是少主箫炼,趴在他脚边哭泣,不禁低低地呼了一声。
  箫炼当他必死,正在伤心落泪,陡然见他苏醒过来,又惊又喜,说道:“穆师傅,我以为你和三叔一样,也要死了。”他想到了三王爷,忍不住又哭了起来。穆枫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,说道:“炼儿,炼儿,你怎么来了?”箫炼凑到他面前,哭着说道:“我偷听到宫里太监在说,父皇怕三叔抢我的皇位,所以逼他自杀了。若是要杀人才能坐上皇位,我……我宁愿不坐。”
  穆枫一惊,说道:“炼儿,这样的话以后再莫提起。”箫炼抹去泪水,说道:“穆师傅,我不能再让你也死了,我去找人放了你。”穆枫没来得及阻拦,他喊了一声,“来人”,屋门打开,走进来一名中年侍卫,没戴头盔,露出稀疏的头发,有些冠带不整,见了箫炼,躬身行礼。箫炼手指穆枫,说道:“你去把他放了。”
  那侍卫先是有些惊讶,继而觉得好笑,说道:“少主要我放人,那也容易得很,敢问可有国主的手书?”箫炼听出他语含讥讽,腾地站起身来,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,把那侍卫看得浑身不自在。箫炼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我记住你这张脸了。你也要记住,我终有一天会长大,会继承皇位,成为国主。”那侍卫吓得赶忙跪倒在地,不停地磕头,却终究不敢松口说放人。箫炼明白他的意思,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哪里人士?”那侍卫应道:“小人名叫谢天顺,迟州人士。”
  箫炼说道:“我和你做个约定,你带着穆师傅离开东关,躲得越远越好。等到我登基做国主那一天,你来找我,我保你一辈子得享荣华富贵。你可以愿意?”谢天顺万万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通话来,呆立半晌,说不出话来,良久苦笑道:“干现在是个死,不干将来是个死,哪里有这般作弄人的?也罢,好歹赌上一把,少主,你拿什么做凭证?”少主从腰带上摘下一块玉坠,交到了他手里。
  谢天顺掂了掂玉坠,放入怀里,轻声说了句,“你等我一下”,便闪身出了房门。过了片刻,门外有人说话,笑呵呵地说道:“谢天顺,你真有这么大方?要请我和小陈喝酒?太阳从西边出来了,稀罕稀罕。”这个人说着话,咣当一声,把门推开,三个人一下子涌入房间。走在前面的是两个披甲军士,谢天顺跟在了后面,刚进得门来,就把门给关上了。
  那两个披甲军士看到屋里突然出现一个身披黄袍、头戴金冠的少年,都是一惊,待看清楚这少年竟然是少主,刚想上前行礼,谢天顺猛地抽出一把匕首,戳进了一个披甲军士的脖颈,那名军士一声没吭,当场毙命。另一个军士见状大惊,往旁边跳了出去,手忙脚乱想要拔刀,谢天顺手一抬,从他袖底射出一把匕首,直直地插在了他的脑门,也是顿时气绝。
  萧炼见他突然痛下杀手,连毙两人,又惊又怒,低声喝道:“你想干什么?”谢天顺叹道:“你想要我救人,难道我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他出去?不杀了他们,怎么调换穆爷呢?”萧炼心知他所说不虚,只是看到那两具尸体,不由得心惊胆战,再闻到屋里弥散开来一股血腥味,几欲呕吐。
  谢天顺剥下一名军士的铠甲,替穆枫换上。穆枫手长脚长,身材高大,把谢天顺累得大汗淋漓,有心叫萧炼上前帮忙,见他站在一旁,呆若木鸡,话到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等谢天顺替穆枫换上了铠甲,扶着他正要出门,萧炼喊道:“且慢。”谢天顺回过头,看到萧炼从地上捡起一块铜牌,跑到穆枫身前,塞入他的怀里,原来方才换下穆枫的衣衫时,差点忘了那块铜牌。
  萧炼抱了抱穆枫,说道:“穆师傅,等我做了国主,你来找我。”穆枫体内毒性发作,寒气袭来,正自痛苦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谢天顺催促道:“眼下宫里正在忙乱,还有机会带他出去,若是再迟得片刻,你就是现在砍了我脑袋,我也拿不出办法。”萧炼点了点头,轻轻推开屋门,四下观望,周遭静寂,远处内殿地方灯火通明,他顺着墙壁,三绕两绕,消失不见。
  谢天顺搀扶着穆枫,尽挑偏僻的角落,往皇城的北边走,沿途遇到巡逻的披甲军士,看到两人,所幸并未上前盘问,待走过宫室殿宇,摸着黑走向皇城的外墙。两个人在黑暗中高一脚、低一脚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,终于到了外墙边上。穆枫对皇城了如指掌,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外墙上的角门。此地原本也有宿卫轮值,只是地震之后,偏僻处的宿卫都被调往缭凤台护卫国主,故而无人看守。谢天顺心中暗自庆幸,背起穆枫,踢开角门,就出了皇城,寻着偏僻的街巷,飞奔而去。
  夤夜时分,一辆马车驶出东关,一口气跑出去三四里路。赶车的中年男子问马车里躺着的人,“我们去哪里?”那个人抚摩着掌心里的铜牌,说道:“去绛州,我要找到石小川。”